春耕时节的独木桥
当布谷鸟的叫声划破山坳,李秀兰已经扛着铁锹走在田埂上。村里人都说,这三十出头的寡妇比男人还能干——三亩水田的秧苗,她愣是赶在清明前插完了。晨露打湿的裤脚黏在腿上,她弯腰时瞥见隔壁王二叔欲言又止的模样,嘴角扯出个苦笑。去年秋收,她硬是没让婆家收回那两间土房,如今灶台上还温着给亡夫上供的米酒。
夏夜里的流萤与闲话
蝉鸣最盛的七月,村头老槐树下总聚着纳凉的人。张家媳妇摇着蒲扇嘀咕:"你们看见没?前儿个赵木匠往她院里送了两捆柴火。"这话像火星子溅进干草堆,惹得众人来了精神。可谁也不知道,此刻李秀兰正蹲在菜园里,就着月光给害了虫的黄瓜藤撒草木灰。她听见墙外脚步声近了又远,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,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泥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
冬雪覆盖的账本
腊月二十三祭灶日,镇上的粮油店老板揣着账本来敲门。李秀兰把冻得通红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翻开密密麻麻的账目:春上赊的化肥钱、秋里借的收割机油费......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她突然想起亡夫下葬那天也是这般大雪。算盘珠子噼啪响到掌灯时分,最后笔尖悬在"借款人"那栏,迟迟落不下去。
屋檐下的燕子又归来
开春那天,村里人发现李秀兰的院墙上新糊了黄泥。她抱着装满种子的竹匾站在屋檐下,看旧年燕巢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。赶集回来的姑娘们嬉笑着经过,发梢别着的塑料花红得扎眼。远处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,震得墙根野菊花上的露珠簌簌直落。她转身从里屋搬出个陶罐,里头藏着给村小学攒了半年的鸡蛋钱。